清水。

改编自安徒生童话，打火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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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和少年出发去巫婆的老巢，路上他看到少年依旧少话，似乎还处于震惊之中。

“就算这是一位真公主，附身她也不是一个好差事。”

“什么？”

“我说这位公主是当今唯一的子嗣，大约以后会卷入党争，或许性命堪忧。”

“我本来想着，这位公主气息比较弱，我只有在傻子身上看到这样的状态，可是一般傻子生活得很艰难，但是公主会不一样，仍然有吃有喝有好看的衣服，我如果附身公主， 按照预言的话……哎……”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

“按照预言的话？”喻文州也用很低的声音问。

“按照预言的话，那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

少年说完了这句话，仿佛意识到自己扔下了一颗炸弹，低头沉默了。

“咳咳，”喻文州摸了一下鼻子，“我很开心。只不过，我们现在也一直在一起啊。”

“嗯呢。”

“成了精的兔子可以活多久？”

“挺久的吧。”

“那你以后有没有可能被兔子原本的灵魂踢出去？”

“不知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思考了一会儿，喻文州说，“那我们还是再去巫婆的老巢看看吧，寻找有没有什么线索。既然她能抽出人的灵魂保管起来，也许有什么笔记留下。”他们用打火匣呼唤出了大狗，大狗驮着他们去了林中小屋，巫婆的住处。

“我附身巫婆后其实也搜查过她的房间那些纸张好像都是些巫术咒语看都看不懂也就没管了，喂喂喂你看这只怪鸟是不是很丑？其实它的身体是一只老鼠诶，巫婆把鹦鹉的翅膀拆下来装在老鼠的身上，不过它不会飞是不是很蠢？给了它翅膀还是不会飞诶……”少年开心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有趣的东西只给他看。

喻文州听得心惊胆战，这个巫婆移植了动物的肢体，竟然还成功了，不知道在此之前祸害了多少生灵，又不知道她是否尝试过人体试验。或许少年的灵魂被抽出，也是试验的一部分。

他翻看着巫婆的笔记，发现了一些重复的符号，这些符号在这一本上特别多，另一本笔记中则是画着许多动物的图案；可见巫婆是有意识地分门别类，记录她的巫术和实验，虽然读不懂这些术语，花时间研究的话，还是能够看懂的。他打开一个藤制的箱子，里面也放着一些书卷，看这泛黄的纸张，必定是久远之前的了。

“嘉世元年……”读了第一句，这是哪个朝代的年号啊？喻文州皱眉，算了，这个应该就是日记了吧。

“嘉世四年，元皇后怀孕，有一位权贵夫人经介绍至寒舍，寻求诅咒之法，后来才知，该位夫人是容妃，刘氏，乳名皓，而诅咒的对象是元皇后吴氏和她腹中的孩儿。“喻文州睁大了双眼，赶紧唤来了背后灵。

“容妃！那个时候是容妃，现在是皇后。哇！这也就是说老巫婆诅咒死了元皇后，刘皓顺利当上了皇后咯！”

“那当今圣上呢？”

“当今圣上，还健在啊，应该没受诅咒吧。”

“不是啊，当今圣上叫什么名字啊？”

“你这都不知道啊，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当今圣上叫叶修！记住了，以后别再问这种傻问题了，你还好问了我，你要是问了别人，立马——“

“那元皇后叫什么？”

“吴雪峰。”

喻文州埋头继续读。

“一月之后，万事俱备，皇后顺利生产，吾在产房旁间实行了离魂之术，抽出了刚诞生的小皇子的一魂二魄，置于瓶中，将吴皇后的二十年阳寿收为己用，可谓收获颇丰，不仅如此，容妃赠我黄金百两及诸多珍稀药草。”

“小皇子！当今圣上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公主正是那吴皇后所出。”

“可是出生以来一直被关在铜宫中，连皇室宗亲们都未见过是吧？市井传言如是说道。可见圣上已知晓部分诡计，为保小皇子性命，只说诞下公主，作出妥协姿态，再暗中查访吧。”

“瓶子瓶子瓶子瓶子瓶子，这是在说我啊！”

“这里还有其他瓶子吗？”

“全都是装药草的，空瓶子只有当初装我的那一只。”

两人面面相觑。

“好吧，我们整理一下思路，你其实是皇子，生下来被诅咒，前任皇后生下皇子后就死了，皇子被巫婆抽了一部分魂魄，也就是你这个背后灵；之后的事情，我做一下猜测，少了魂魄的皇子变傻了，于是皇帝宣布他为公主，公主没有皇位继承权，一直关在宫里。皇帝立了现任皇后，和皇后家的势力一直在斗争。

回客栈之后，喻文州看少年一直沉默，照例点了很多吃的，可惜背后灵今天胃口不佳，剩下许多。喻文州叹息，有些事不如不知道比较好，不去深究的话，那这只是一个市井传说童话故事，高高在上的皇帝公主，和我们升斗小民有什么关系呢。

晚上灭灯之后，喻文州发现原来叹息声竟然也能那么吵，以及为什么背后灵至今为止还和他住一间呢？以前没有身体，自然不用睡觉，到了晚上到外面自由游荡便是了，现在有了身体，另外开一间单间就是了。可是这只背后灵没有身体的时候，依然很有食欲，成精后物欲也表现出来了，即便脱离了肉体凡胎，灵魂中仍然也有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啊……

“咔！”黑暗中闪起火星。

喻文州睁大眼睛，一摸胸口，打火匣不见了。

“把公主运过来吧。”

不久之后，大狗带着公主来了。喻文州点起油灯，“你又把公主运过来是做什么？”

少年说，“你刺我一剑，我就能脱离这个身体，附身到公主身上。我要去帮我的父皇。我会让你当我的贴身侍卫。”

“父皇”喻文州叹息，有了七情六欲，自然也有对父母的孺慕之情吧。

他抽出剑，向前刺出，收剑入鞘，只用了一瞬。战场上不容犹疑，果断，是活下来的秘诀之一，这次出剑，如同以往千百次一样流畅，只是他故意没看少年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男子的身体变小，成了一只灰兔子。他抱起灰兔子，抚摸着毛茸茸的肚子，软软的兔耳。

明明是只兔子，干嘛去管人间的闲事。你成精，我们浪迹天涯不是更好。

喻文州摸得太仔细，没有发现皇后把装满荞麦粉的小袋子挂在公主的背上，在袋子上剪了一个小口，好叫公主走过的路上，都撒上细粉。面粉已经从皇宫那儿一直撒到士兵那间屋子的窗上。早晨，皇后刘皓和大太监陈夜辉已经看得很清楚，知道公主曾经到什么地方去过。他们把那个士兵抓来，关进牢里去。刘皓和陈夜辉当然也听过那个在市井里广泛传播的预言，他们见识过巫术，更不会忽视预言的力量，任何和公主，和二十多年前相关的一切，只要有一点火苗，他们都要扑灭。

喻文州现在坐在牢里了。那里面可够黑暗和闷人，人们对他说：“明天你就要被砍头了。”这句话听起来可真不是好玩的，而且他把打火匣也掉在客栈里，官兵来的时候，根本没时间去拿打火匣。第二天早晨，他从小窗的铁栏杆里望见许多人涌出城来看他被砍头。他听到鼓声，看到士兵开步走。所有的人都在向外面跑。在这些人中间有一个鞋匠的学徒。他还穿着破围裙和一双拖鞋。他跑得那么快，连他的一双拖鞋也飞走了，撞到一堵墙上。那个士兵就坐在那儿，在铁栏杆后面朝外望。

“喂，你这个鞋匠小厮!你不要这么急呀!”兵士对他说。“在我没有到场以前，没有什么好看的呀。不过，假如你跑到我住的那个地方去，把我的打火匣取来，我可以给你四块钱。但是你得使劲地跑一下才行。”这个鞋匠的学徒很想得到那四块钱，所以提起脚就跑，把那个打火匣取来，交给这士兵，同时——唔，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事情起了什么变化。在城外面，刑场已经搭建好了，它的周围站着许多兵士和成千成万的老百姓。皇宫内的大太监作为监刑官，面对着行刑官和全部陪审的人员，坐在一个华丽的王座上面。他身后不远处有一架青布小轿，里面坐着皇后，她要亲眼看见火苗被扑灭。

那个士兵已经站到梯子上来了。不过，当行刑官要下令的时候，他说，一个罪人在接受他的裁判以前，可以有一个无罪的要求，人们应该让他得到满足：他非常想抽一口烟，而且这可以说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抽的一口烟了。

对于这要求，皇后不愿意说一个“不”字。所以兵士就取出了他的打火匣，擦了几下火。一——二——三!忽然三只狗儿都跳出来了——一只有茶杯那么大的眼睛，一只有水车轮那么大的眼睛——还有一只的眼睛简直有“圆塔”那么大。

“请帮助我，不要叫我被砍头吧!”士兵说。

这时这几只狗儿就向行刑官，青布小轿和全部陪审的人员，扑来，拖着这个人的腿子，咬着那个人的鼻子，把他们扔向空中有好几丈高，他们落下来时都跌成了肉酱。

老皇帝没来刑场，免过了这一劫，他害怕士兵也叫三只狗儿把他也咬死，主动给士兵和公主赐了婚，结婚典礼举行了足足八天。那三只狗儿也上桌子坐了，把眼睛睁得比什么时候都大。

这就是那个童话故事的结尾。

喻文州现在又在城外了，“竟然那么简单，我还以为要经过十年的宫廷斗争呢，不过你好不容易和你的好父皇相认了，怎么不多相处一会时间？”

身边的白衣少年把玉坠甩成一个圈圈，回头来说，“哎，刚相认的时候是挺好的，天天给我吃山珍海味，穿毛皮大氅，那个皮子哦，滑得像丝绸一样！但是后来不行了，他说，吾儿啊，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我怜你从小长在野外未受教导，特聘翰林院大学士为你授课。就给我找了个老头子讲四书五经，还让我背书，背不出来要打手心。趁父皇还未给我恢复身份，我就留书一封，赶紧逃出来啦！“

“还留书一封？哈哈哈哈，”喻文州，“你怎么写的？”

“咳咳”，少年清了清喉咙，说道，

“父皇：

您龙精虎猛，还能干很多年，我先不恢复身份。我先和驸马浪迹天涯。

皇儿。”

这到底是让父皇再生一个的意思，还是到了时间会去接班的意思啊？

驸马？

喻文州微笑，算了，先不问了。

“喂，我点完菜了，你看你要吃什么？”少年摇摇他肩膀。

“我要……”喻文州睁开眼睛。房间内很昏暗，但毫无疑问这是他住了很多年的战队宿舍。

“诶你不是没有午睡的习惯嘛怎么突然睡觉了呀上午太累了嘛……”

喻文州愣愣地看着黄少的脸。

“晚上叫外卖，我点完菜了，你过来看你要吃什么？”

好像啊，除了头发的颜色，脸几乎一模一样，那个少年。也难怪，古代哪有染发的。

他垂下视线，站起，跟着黄少走出房间。

这可不太妙……竟然做了这种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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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1.主角是不按照剧本走，但被黄少牵着鼻子走的喻文州。喻队醒来发现这一切是他做的梦，所以梦的部分从头到尾都没提黄少的名字，但是作为梦来说又太过真实了，也许这是个平行世界也说不定，哼哼。

2.结尾人物关系是黄少得叫叶修爸爸……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要配合安徒生的结尾，需要搞一个阴谋，自然想到了被坑惨了的叶修。

3.黄少的兔耳朵造型是我恶趣味。